夜夜听雨(四)
十一、对岳飞的反思
4月3日晚上,余秋雨教授对于试题中一副写岳飞的对联进行了精采的分析。这副对联的上联是“文官不爱钱,武官不惜死,果如公言,宋至何至南渡”,意思是,宋朝的文武官员如果更清廉、更勇敢一些,就不会南迁,更不会灭亡。这种观念,是中国流传甚广的“道德情感历史观”,以为官员的道德操守能改变历史发展。余秋雨教授说:宋代的文武官员再好,也改变不了终究被元代替代的历史必然。在这里边,比道德更有力量的是“战争方式”。余教授去年在凤凰卫视给北大学生讲课时也讲到,在当时,宋代作为由文官领导的农耕社会,在军事力量上确实打不过由几十万骑战马组成的游牧民族军队。成吉思汗的部队横扫亚欧两大洲,没有一个国家能挡住,我们为什么独独要宋朝挡住?余秋雨教授在4月3日晚上进一步指出,在历史进程中,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情感逻辑往往不起作用。但是,这并不是说我们可以放弃道德和情感。什么是英雄?在明明会导致失败的路途上还坚持着人品人格。土地沦陷了,人格却没有沦陷,而且会永久地启发人们“收复人格领土”。岳飞就是这样的英雄,所以值得尊敬。
这一段讲述,确实是精采纷呈,让人耳目一新。
十二、对元代艺术的重新排序
在这届比赛中,余秋雨教授两次讲到元代艺术的排序问题。元代艺术历来标榜“元曲四大家”,即“关、马、郑、白”,名字是关汉卿、马致远、郑光祖、白朴。余秋雨教授说,他的排列与此大有不同。关汉卿还是放在第一,没错;第二就应该是《西厢记》的作者王实甫了;第三应该是《赵氏孤儿》的作者纪君祥。这“三座大山”先压底,以后的第四、第五、第六可以协商了,不是很重要。考虑到当时的影响,再考虑到那首《天净沙·秋思》,马致远也可以列为第四。
这个分析,就把一直被历史冷落的王实甫和纪君祥推到了前台。由于作品俱在,现代文化人不难获得判断。这个排序的改变是有说服力的,就像他对“世界七大奇迹”、“中国四大发明”、“中国六大古都”重新排列一样,体现了一种当代理性。
十三、以昆曲对照京剧和儒学
3月30日晚上,余秋雨教授分析了昆剧《牡丹亭》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。他说,初识春意的女孩,残垣断壁间的花卉,全从一条黑暗的缝隙中奔涌而出,闪耀着初步的人文主义光辉。他又说,《牡丹亭》呼唤“至情”,认为不超越生死就不是至情,令人震撼。这是因为,至情的旗帜直指着儒学发展到宋明理学的复古主义。这段话,对比着前前后后相关的分析,产生了两个现实针对性:一、与昆剧相比,后起的京剧在思想内涵上大多十分贫泛,没有新鲜思维,与汤显祖相比是倒退。京剧的优势主要在表演上。这个分析,为现在越来越偏执的京剧热洒了一剂清凉剂;二、这也说明,昆剧《牡丹亭》挑战的,是从儒学发展起来的宋朝理学,那是窒息人性的精神枷锁。因此,我们现在也应该对儒学进行分析,区分其间的精华和糟粕,不能单方面地过度张扬。
十四、对研究《红楼梦》的看法
4月6日晚上,余秋雨教授表述了他对标题中有关《红楼梦》的概括的不同意见。标题的概括是说《红楼》通过爱情悲剧的线索描写了四大家族的兴衰史。他认为,这种说法很普及,却把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降低到了历史写真的水平。其实,任何大美都是超越的成果。《红楼梦》恰恰是超越了爱情悲剧,更超越了四大家族兴衰史,直接表现“人性美的存在状态和毁灭过程”——余教授的这个提炼很深刻。
余教授说,很多《红楼梦》研究者一再想把这本书里的各种情节和人物粘上历史考证,其实是没有意义的。作为一个伟大作家,曹雪芹怎么可能成为这么可笑的人:要说历史又不敢说,放在小说里偷偷说,说了人家听不懂,过了几百年才有几个人约略听懂……这是多么可笑!——余教授这个分析很辛辣,但确实切中要害。余教授说,艺术家是天真赤诚的人,如果心里埋藏着那么多严重曲曲,他怎么可能把书写好? *博客内容为网友个人发布,仅代表博主个人观点,如有侵权请联系工作人员删除。